冯骥才:一群才气纵横的艺术家,却被庸俗的价值观打败、毁灭了
冯骥才说过,美的反义词不是丑,而是俗。丑了,尚且有变美的时候与机会,而俗,却是很难改变的。因此艺术家们第一要紧的,是不能流俗。这个观点贯彻他
冯骥才说过,美的反义词不是丑,而是俗。
丑了,尚且有变美的时候与机会,而俗,却是很难改变的。因此艺术家们第一要紧的,是不能流俗。这个观点贯彻他一生的文学作品,就比如他最出名的短篇小说——《俗世奇人》,说的就是生活在俗世中的“不俗之人”。
由此可见,在冯骥才的观点里,庸俗正是毁了艺术家的第一大敌人。他思考良久,写下了这本书,《艺术家们》。用一个普通的名字,为人们画下了一曲那个时代艺术家们的生活画卷。
作者简介
冯骥才出生1942年,作为鲁迅文学奖的获奖者,他的文学造诣自然不必多说。只是人们很难想象,这样一个当代著名的作家,竟然不是文学专业,或者相关专业出身,而是看起来与文学没有什么太大关系的绘画。
是的,冯骥才主要研究南宋的小青绿山水。随后才走上了文学的道路。不过对于艺术来讲,这两样也大体相同,古时候那么多文人墨客不都是极擅长诗画的么。
况且,学习绘画后,冯骥才的作品中处处透露着画家的气息,他的小说极富有画面感,正如他自己所说,他是用两支笔写作的作家,一支钢笔,一支画笔。描写虽多但并不华丽,下笔精准,平白朴素,倒是有几分国画中白描的意境。
虽然是这样,但他的小说,散文却并不无聊,其中有趣丰富的细节描写,更是让人读起来趣味盎然。
他这一生经历了无数的波澜,作为艺术创作者,还经历了艺术创作者们最不愿提起的“十年动荡”。
但他文风并没有因此变得沉郁顿挫,相反却一直细腻,浪漫,富有诗韵,这并不多见。或许是这人生起起伏伏给他留下了太多思考,才让他得以在人生迟暮,古稀之年,又提笔写出了这本《艺术家们》。
为了自己的人生,为了所有艺术家的人生写下了一个“俗气”又“不俗”的故事。
艺术家们的人生
说这个故事俗气,俗就俗在他讲了一个每天都发生在俗世的事情。主人公楚云天的画作被人所赏识,因此他一夜之间成为了炙手可热的画坛名人,所以他不得不开始组织演讲,替人家写序题字,颁奖剪彩。
这里面的每一件事情都与艺术无关,但这里面的每一件事情都是艺术的“影响力”所带给他的。而楚云天最后也发现,这样的生活与自己的初衷背道而驰,所以拒绝了这些活动,回归到了艺术的怀抱。
听起来就像是一个浪子回头的故事,这样的故事,千百年来我们已经见过了无数。但不俗的是,冯骥才跳脱出了艺术形式的限制,不谈音乐,不谈雕塑,不谈文学,读到最后,你甚至发现他谈的不是主人公最擅长的绘画。
他所谈论的是跳脱出艺术形式的更高层次,他谈论的是精神,是内核,是艺术最纯粹的本真。
该怎么形容上世纪七十年代呢?那个时代,一切都是年轻的,一切都是欣欣向荣的。世界属于年轻人,所以年轻人也从不辜负世界。他们乐意折腾,满脑子新奇想法,热爱艺术,但从来不会苛责别人的爱好。
所以这样的包容与热爱,使得楚云天与自己的好友洛夫、罗潜一起,共同组成了艺术三剑客。他们是草根艺术家,是精神上的贵族。他们向那些民国大师一样,定期举办“艺术沙龙”,聊艺术,聊人生,听的是柴可夫斯基,谈的是梵高、安格尔。
三个人各自的侧重点不同,各自的爱好不同,却能够自发地凑在一起,共同感受艺术的魅力。虽然这个时候三剑客一无所有,但他们每个人都十分富足,他们每个人都是艺术家。所以他们是艺术家们。
这可真是浪漫至死的艺术,纯粹到让人羡慕,让人不忍打扰。然而随着故事的发展,当楚云天以艺术家的名号,被这些俗事困扰的时候,他当真还算个艺术家吗?至少在作者看来,不是的。
三剑客长大后,熬过了天翻地覆的时代,却没办法承受新时代浪潮的拍打。楚云天坚持着自己的艺术,他有意与俗世拉开距离,但却在成名后不可避免地被这些俗世所禁锢;洛夫才华横溢,在新时代如鱼得水,是时代风格的弄潮儿,却无可奈何地被时代绑架,无法回到自己的初衷;罗潜也想坚持自己的理想,却迫于生计开了个街边画廊,不得不画一些市场喜欢的插画来卖钱维持生计。
罗潜这个角色,应当是读者最有共鸣的一个角色,我们或许不曾有过楚云天,洛夫那样傲人的才华,但我们一定都曾经像罗潜那样,执著地有过梦想,因为在其中的小成就而满心欢喜。
但最终,我们还是不得不以自己的生计为先,从事一份份自己曾经厌恶的工作,成为自己所厌恶的人,罗潜也是。当他说起:“远离市场可以,前提是不缺钱用。为了生存,或生活得好一些,最终还得服从市场。”
这句话的时候,又何尝不是我们每个人放弃梦想的无奈宣言。
艺术家的明天
人人都从浪漫至极的“艺术家”的故事,掉入了现实里,故事充满了沮丧,但也有阳光。
正如楚云天幡然醒悟,不再为了世俗而奔波,逃离这些琐事,醉心于艺术;正如高宇奇遁入太行山,起稿无数遍,只为了画好一副作品;正如嗜酒如命的易了然,不问市场,将价值千金的作品毫不可惜地赠给朋友。
让我们始料未及的是,看起来作者十分偏爱的高宇奇死了。以楚云天的视角,我们所有人参与了这场对艺术家的吊唁与送别。站在山雾迷蒙处,楚云天在看,在思考。天地之大,山河辽阔,竟容不下一个艺术家纯粹的灵魂。
我们悲痛于高宇奇的去世,却又敬佩于他对艺术的纯粹。纯粹的东西,总是易碎。所以高宇奇的死亡退场,也不算是难以预料的结局。
冯骥才先生在新书的访谈上曾经说,自己的本意还是不忍心让楚云天就此被俗世压垮,泯然众人,他知道明天会来,所以给主角也留了明天。而给他带来明天的隋意,却在今夜离他而去。
在经历白夜事件后,隋意心灰意冷地离开,这让楚云天的爱情协奏曲戛然而止。哦,只有这个时候,楚云天才真正明白自己追求的浪漫有多么可笑。是对浪漫的追求绑架了他,让他没有办法,看清眼前人了。
他哪里是要什么浪漫,不过是一场邂逅的狂欢。由来,每个人不都是沉溺于这样的狂欢。但通宵达旦的狂欢,总是带来明天的一地狼藉。现在的他,就仿佛宿醉过后,一无所有的流浪汉。
混沌的楚云天,清醒的作者。
书中人哑然,书外人长叹。很多事情总得是离别来得让人记忆深刻。你看,你自以为的爱情,其实是轻浮、物质、欲望、金钱的集合体。你看,你一心追求真正的爱情,到最后弄丢的,才是真的爱情。
最终山穷水尽处,峰回路转,隋意坐在楚云天面前。
她说,她带回了昨天的楚云天。
楚云天说,她带来了明天的自己。
隋意给了楚云天一个明天,作者给了楚云天一个明天。
这一处的文字,仿佛山岚氤氲,朦朦胧胧的。但细想或许是刻意而为罢。人生的由来,结尾,关键处,总是看不清的。我们站在艺术中,看不清俗世;我们站在尘世中,看不清自己。极致地清醒总是不存在于人生中间的,我们的人生旅途,不正是一直在寻找自己吗?
尾声
总有人批评冯骥才先生的这部小说,太过于理想主义。然而曾经有大师说过,一流的小说,情节只是骨架,总有些风景是不在骨架的。如果以情节胁迫作家,那么一众优秀的小说家,都要被逐出门外了。
回看冯骥才先生所言,先生手中的哪里是钢笔与画笔,一笔带你画出世间浪漫,一笔带你剖开内心的真实。两支笔一同描绘,从一个墨点,撬开整个艺术之门。
时代在变,人也在变,但艺术家们不变。他们总是有着为艺术献身的品格,时刻愿意为自己的理想殉道。就像是高宇奇,屈放歌,易了然等等。他们能够在时代的变化中,始终坚持本心,不敢轻怠了艺术,所以高宇奇愿意五六年,潜心描绘一幅作品。
他们何尝不知道世事艰辛,以艺术家的敏感纤细,总会被这个世界所伤,只是他们并不在乎。哪怕赤脚行走在铺满沙砾的道路上,也愿意放声高歌,去舞出自己生命的乐章。
所以说他们总在人们的眼中,是疯子,是天才,是上帝,是儿童,但他们各个儿又值得敬佩,值得赞赏,值得我们用世界的美好宽待他们。这就是艺术家,这就是冯骥才先生眼中的艺术家们该有的样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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